从小到大，我没有做过任何特别出彩的事，比普通人好些，但是也不会过于优秀。
‘你活着就等于死了。’
我从深度睡眠里猛地惊醒，入眼的是天花板惨淡的颜色。
这是什么地方，我妈还没回家吗？
过了一分多钟我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步入大学，现在正躺在宿舍。
小洋楼，异能，还有，殴打。
从阳台外投进的月光让屋内的摆设看得不真切，我慢腾腾地坐起身来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，还好，头发全部健在。
“现在几点了。”
我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，一边在床头摸索我的手机。
“三点多，你可以继续睡。”
从门边的角落阴影处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，吓得我一瞬间四肢百骸全部惊通。
“卧槽！”
我压低声音骂了句，随后朝声音的发源地看出，黑暗里隐隐约约站着一个比阴影还要色彩浓重的轮廓，根据声音判别，大概是叶妤人。
“我刚进来没一会儿，不用太惊讶。”
叶妤人漫步走了过来，她穿着交领的青色襦裙，长发披在肩头，从阴影过度到光线下来，这一变化里，她像是从古时候走进来的人。
“就算你是这一刻进来的，我也该惊讶惊讶。”
我放弃了寻找手机的行为，转而打开了搁在床头柜上的台灯，台灯的光线让我眼睛感到不适，为了避免刺激，我所幸把眼睛闭了起来。
我坐在床上，身旁的位置传来了塌陷感，叶妤人坐到了我的身边。
“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吗？”
我睁开眼睛，叶妤人斜坐在我的身边，橘黄色的台灯在她身上打下一片柔和的光晕。
“并不？”
叶妤人的表情如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的一样，冷冽淡然。
我不敢夸海口说自己可以明断大是大非，但也算个正人君子，叶妤人的话我没回应，思考着怎么把她请出去。
刚睡醒，脑子不是太好用，想来想去，什么东西都没想出来。
“卓一里，我们结盟吧。”
叶妤人先我一步说话。
“石惊宇最后还是把你打晕了，但你也掰断了他的手腕。”
“你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异能训练，你甚至都不知道这些。”
“但是正因如此，你表现出了与众不同的天赋，为此，我帮你修复了伤口。”
“我知道的事情比你多得多，比石惊宇知道的还要多得多。”
“你可能现在还不是很懂，但我希望你可以与我结盟。”
“我可以听从你安排的任何事。”
“但是，你必须庇护我。”
叶妤人每说一句话，都要向我靠近一点，当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时候，我整个人都被她逼着贴到了墙上，她的鼻尖点着我的鼻尖，空气都热了起来。
“我不明白。”
我不是什么柳下惠，简简单单一句话被我说得像是在痴语一样，但我愿意尽力保持冷静。
“就是，和我结盟，不需要你明白什么。”
说着，叶妤人的右眼从棕褐色换成了湖蓝，虹膜坠着点点荧光。
“答应我。”
“好吗？”
叶妤人的眼睛像是有旋涡在里面回转，我的脑子开始发麻发乱，有种不可力抗的力量在驱使我答应她。
是个人都知道这里有陷阱。
突然，我的心脏处传来了一次猛烈的跳动感。
“闭嘴。”
叶妤人因为我的话而表现出诧异，但那个表情转瞬即逝，她瞳孔里的荧光僵硬了起来，颜色渐渐褪去，瞳色恢复正常。
“不知道你是好意还是其它什么东西，不过我不想当个冤大头。”
“虽然你很漂亮，但我不是傻子。”
顷刻间，困意袭来。
我挣扎着不想让自己睡过去，但睡意依旧汹涌澎湃。
“我……跟你说……”
我这句话还没说完，整个人从叶妤人的怀里滑了下去，睡着了。
在迷糊之中，似乎有人注视了我一会儿，我的嘴唇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。
‘妈的，老子初吻没了。’
这是我在彻底睡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。
“小子，七点了，起床。”
古凡站在我的床边，弯腰扯着我的被子。
简直就像是活在梦幻里一样，古凡笑起来的模样让我一早就元气满满，半夜发生的事暂且被忘到脑后。
我打理好自己的一切后出了卧室门，叶妤人并不在宿舍，夏星辰坐在一楼玻璃圆桌旁吃早餐。当看到我朝她那个方向靠近时，她就像是被猎人顶上的猎物，一脸伺机逃脱的不安表情。
像我这种吃惯了油条豆浆的人，真的不怎么习惯从烤面包机里抽面包的行为，但没办法，早餐就这个。
我坐到夏星辰对面的位置，古凡坐在我旁边。
“加不加沙拉酱。”
我在古凡的面包上挤了一层，顺便询问夏星辰。
她的面前连杯奶都没有，用一脸食不知味的神情咀嚼面包片，夏星辰像看瘟疫一样看着我，以激烈摇头的行为来拒绝我的示好，让我讨了个没趣。
“对了，你早上怎么进来的？”
宿舍门需扫描指纹进入，但这一刻我才意识到，无论是半夜来访的叶妤人，还是今早问好的古凡，两个人都是毫不费力地进入了我的房间。
“啊，忘记告诉你了，你的门里面输入了我们另外三个人的指纹。”
“也就是？”
“也就是，你的房间，我们可以随便进。”
“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只有翻白眼才能表达我内心的不解和嘲讽，什么情况，我不需要隐私的吗？为什么她们想进就进？
夏星辰吃完早餐后迅速躲回了屋子里，虽然我也想多睡一会儿，但挨不住古凡的请求，所以我们两个人决定再出门逛逛。
“一里，忘记给你了。”
刚踏出内层大门，还没来得及感叹阳光，一部手机递到了我的面前。
看不出牌子，我按了下开锁键，进入界面稍微划了划，性能一流得好。
“昨天你被打晕了，后来的事情你没参与，这部手机是石组长发的，用于联系。”
我敢确定，当古凡说到我被打晕时，她的脸全都暗了下来，就是那种风雨欲来的未知感，让人不寒而栗，但下一秒又恢复正常。
好在针对的不是我，让我有点开心。
经过古凡单方面的同意，我们最终选择去图书馆。
刚开学，但图书馆里的人不少，中区图书馆和南区分馆以及总馆都有人在，总馆包含校内所有的书籍，而中区图书馆以及南区分馆在陈列上则有一定的差别。
进了南区分馆后，古凡在一楼挑了几本书，随即我们两个人直接上了六楼。
六楼基本没人，古凡挑了阅读区靠窗的位置坐下，我在正对着阅读区的书架上随便选了一本，坐到了古凡的对面。
是折一纸大学的校史，以及各类异能者的介绍。
我兴致缺缺地翻了几眼，没找到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，无非是些官方性术语，反正以后课堂上十有八九会听到，那我也就不费这劲了。
有个地方引起了我的注意，在学校的改革中曾提到，从建校初到三十年前，一直都是四年学年制，但在三十年前的新一轮开学里，这个规定就改了，成了六年，就是那多出来的大一大二。
这种大学，也要变着花样赚钱吗？
一瞬间，我的内心里满是为青少年未来发展深感痛惜的苍凉。
古凡在我对面翻动着纸张，聚精会神，我把自己手里的书放到一边，撑着脑袋看了她一会儿，就一会儿，后来就睡过去了。
‘有些人就是天生的。’
有人凑到我的耳边说话，瞬间驱散了我所有的睡意。
“啊，什么？”
我突然直起身子，意识不清地问古凡刚刚说了什么，但古凡也是受到惊讶的诧异表情，不知道我怎么了，也幸亏周围没人，不然要给人落下个在图书馆里吵闹的坏印象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
我深深呼吸了一口，重新把头埋进臂弯。
我们两个人从九点一直待到下午三点，准确来说是她看书，我睡觉。
从图书馆出来我们就直接奔餐厅，不知道古凡什么感觉，但我是真的饿，
“今天晚上有新生交流会，你打算去吗？”
“不去。”
想让我凑热闹，门都没有啊。
“那可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难不成你还想硬拉着我去？
“新生交流会，全人一定要去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
我开始不耐烦了起来，凭什么，全人就没有人身自由吗？
“对了卓一里，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会是六年制的吗？”
古凡重新开了一个话头，但我知道，这绝对和上面的事有联系。
“不是一开始说是四年制吗？”
“嗯，的确是，一开始四年，但三十年前变成了六年。”
“原因出在全人身上。”
“三十年前，全人来了一次大动荡，他们带领将近四分之三的异能者进行暴动，他们办砸了所有的工作，废了许多不认可他们的异能者，他们甚至强行介入人类的神度，让那些普通人的生活一落千丈，性格突变，甚至生不如死。”
“但原因只是在于，他们愿意这么干。”
“多出来的大一大二并不是为了让异能者学习普通人类该有的知识，而是进行品质考查。”
“我们虽然不用被考核，但我们需要被监督。”
“任何公共场合，能去的，都得去。”
古凡说完这么一段，我的脑子基本就已经算是瘫痪了。
“额，我刚刚看书的时候没看到，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个背景。”
“没关系，因为没有任何一本书会解释为什么。”
“所有需要被忘记的事，不会有任何人想把它们提起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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